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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崇嶺關之戰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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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崇嶺關之戰(三)

一直將視線鎖定在月慕寒身上的雪歌,第一時間發現了場上的異常,隨後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呼聲:“將軍受傷了。”

所有人都慌亂了。

纖瘦的身子一震,戰場上那道銀色的身影直直的倒下,人群如潮水般湧向了他的身邊。

主將受傷,這對士氣的打擊絕對是致命的,雪歌當即下令:“鳴金收兵。”

身旁負責擊鼓的士兵都楞在原地,雪歌又大聲重覆了一遍,這才反應過來,急忙開始敲打那面巨大的戰鼓,他一動,旁邊的幾個鼓手同時動了起來,一同擊打,沈悶的聲響傳遍了整個戰場。

月慕寒受傷了,這是雪歌從沒想到過的情況,所以在剛才看到他倒下的時候,整顆心都跟著顫抖了起來,恨不得飛奔到他的身旁,短暫的震動之後,理智立即戰勝了沖動,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,以公主的身份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。

戰鼓聲響起,戰場上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,守城士兵打開了城門,鏡月國的軍隊迅速撤回,東南一方的士兵見對方主將受傷,士氣大增,正要乘勝追擊,卻被宋子義制止,當即也下令撤兵。

這場戰爭以這種局面收場,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。

直到所有士兵包括傷者全部退回城中,而對方也開始後撤,又連續下達了一些命令,崇嶺關的守關士兵全部到位,雪歌這才匆匆的下了城墻。離開之前,她朝東南軍隊的方向看了一眼,瞧見一個模糊的人影,坐在馬上面向崇嶺關的方向。所有人都在後退,只有他,與那些人是背道而馳的方向,所有的士兵都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道路。

雪歌看不清他的容貌,只是隔得很遠,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遺世獨立的孤寂,那是誰?為何會出現在東南軍隊中?只是簡單的想到了這個問題,沒有來得及多想,就已經奔下了城樓。

當她穿越人群,來到城中最近的醫療營帳中看到月慕寒的時候,一直平靜的心這才猛烈的跳動了起來,幾名老軍醫忙碌的為他診治,謝落焦急的立在一旁,滿臉愧色。見到雪歌到來,立即單膝跪地,頭埋得很低,這個中年漢子聲音哽咽:“屬下保護不力,請公主降罪。”

雪歌盡力的讓自己看上去鎮定一些,對謝落道:“戰場本無情,刀劍無眼,謝將軍不必自責。”憂心的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月慕寒,繼續道:“月將軍傷勢不輕,短時間內恐怕無法恢覆,接下來還要謝將軍主持大局。”

謝落聽出了她話中寄予的厚望,不僅沒有絲毫的責備,還賦予自己重任,這等信任,何人能當。心中情緒翻湧,沒再多說,而是朝雪歌行了一個臣子大禮,便退出營帳,穩定軍心去了。

鋒利的長箭穿透銀甲,無法直接取出,只能小心翼翼的將箭羽折斷,然後開始消毒,折騰了許久,才終於將他的盔甲脫了下來。

眾人看到月慕寒身上的傷口時,全部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“啊?怎麽會……”其中一個資格最老的軍醫脫口而出,剛剛撕裂月慕寒身上衣衫的雙手都在顫抖,雪歌心中一顫,上前幾步,這才看清他的傷勢。

剩下的半截長箭依然插在他的胸口,箭尖幾乎全部沒入了他的身體之中,而傷口周圍流出的鮮血竟然是黑色,大腦嗡的一聲就炸了開來,緩了好一會兒才蹦出一個字——毒。

雪歌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拳,整個身體都劇烈才顫抖了起來。

“好,好一個東南國,好一個宋子義,竟然用如此卑劣是手段來取勝,這就是所謂的大國所該有的正道?”

其中一個軍醫見雪歌臉色不好,只是這種場合,誰也說不出安慰的話。開始仔細的檢查月慕寒的傷勢以及中毒情況,越檢查臉色越難看,所有人的臉上都布滿了冷汗。

“公主,將軍傷勢極重,箭上淬了劇毒,深入心脈半分,恐怕……恐怕……”那人跪倒在地,誠惶誠恐的向雪歌稟報,最後的話並未說完,雪歌卻已經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,當即臉色變得冷冽起來,體內波動的情緒再也無法壓制。

“不惜一切代價,給我將他救活,若是治不好,你們全部都去陪葬。”因為雪歌的暴怒,所有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,全部噤若寒蟬,紛紛跪倒在地,大氣都不敢出。

“是!”

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,各種珍稀的藥材被雪歌全部調了過來。劇毒浸入心脈是什麽意思,她怎麽會不知道,月慕寒直到現在還能夠維持著一絲微弱的氣息,幾乎已經是老天偏袒了他。

如果月慕寒死了,鏡月國損失的不只是一員大將,而是一片天,這等損失,他們無法承受。

雪歌心中情緒難以平覆,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軍醫忙碌,視線竟然漸漸地模糊了起來。仿佛又看到了外面的大雪,還有隱藏在大雪中那個並不清晰的影子。

突然想起了先前看到的那人,雪歌的心中有些不安。

與宋子義一樣,月慕寒對宋子義的評價也是極高,曾經與雪歌說過這樣一段話:“東南強者,唯宋氏也,而宋家歷代從軍,最出色的唯宋子義,若說在戰場上自己最不願遇到的人,便是此人。”

對於宋子義的評價,月慕寒不止一次的提起過他的正直。雪歌呆呆的看著命懸一線的月慕寒,對於宋子義她也做過簡單的調查,此人確實剛正不阿,還曾因為遇到朝廷官員的子嗣橫行無忌,欺壓百姓,二話不說將其就地正法,此事鬧上朝堂,他卻絲毫不肯退讓,就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,始終堅守著自己的正義。

不知為何,雪歌覺得此事有些蹊蹺,總覺得這件事情和自己最後看到的那個陌生人有關。

所有的煩躁都被對月慕寒的擔憂淹沒了下去。

東南*營之中,宋子義正在大發雷霆,除了唐默之外,所有人對於突然出現的冷箭也是感覺到了極度的震驚和意外。己方陣營中,唯一有這種手法和能力的人,除了唐默再無其他,於是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他。

宋子義滿臉通紅,怒氣滔天的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,木桌應聲而斷,化作兩截,桌案上的紙筆散落一地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插言,冷汗打濕了背脊,從始至終,只有容琛一臉淡定的坐在一旁,在營中氣氛僵硬到不行的時候,才終於開口。

“是我下令讓唐將軍出手的。”

此言一出,所有人都一楞,旋即將目光投向了容琛,有些不解,有些疑惑,卻沒有多少質疑。容琛不像他們這些軍人,考慮事情的角度更加傾向於大局觀,如果是他下了這個命令,那麽這件事情就一定有值得這樣做的理由。

雖然對於這種背後傷人的手段有些難以接受,不過能夠站在這裏的人都不是傻子,月慕寒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各個國家的頭號防範對手,若是真的讓他成長起來,恐怕誰也無法承受。

就連宋子義聽了這句話,漲紅的臉也微微的松緩了過來,不解的問道:“不知王爺如此安排可否有什麽用意?”

見眾人看著自己,容琛沈吟片刻,不答反問:“如果現在我們要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,勝算會有多少?”

眾人一怔,盤算了一番,其中一人答道:“對方沒有了主將,士氣勢必會大受打擊,就算有其他的能人及時接手,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安排出有效的策略,鏡月的士兵必然是一盤散沙,而我方士氣卻因為此戰大大的提升,若是我們此時出擊,基本勝算可以把握在七成。”

不僅如此,還能夠大幅度的減少損失。

結果,這就是結果。而眾人,本來想要的也就是這樣的局勢,只不過是不同的方式罷了,本來在月慕寒受傷之時,就是最好的攻城時機,宋子義卻下令撤兵……

宋子義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,雙眸有些暗淡,道:“王爺的用意本將能夠理解,但是在箭上淬毒,這有些違背道義了。”說到這裏,宋子義的聲音低了下來。他是此次出征的指揮大將,容王卻是皇上欽點的輔佐大臣,亦是能夠指揮軍中眾人,如他下令,唐默若是不做,也會落得個違背軍令的名頭。他又怎能去怪罪他,到了這時,他有些開始不理解,皇上這樣安排的用意。

一山不容二虎,一軍不容二將,這是古往今來的定律。這樣做的弊端,也在此次徹底體現了出來,兩人在做法方面直接產生了分歧。

眾人臉色有些不好看,特別是唐默,自從射出那一箭後,就已經在心中種下了心魔,一時間難以走出那個陰影,容琛知道,若是自己不將此事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,恐怕自己的這些作為,會在這些軍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
“諸位將軍不妨坐下來聽我解釋一番。”他儒雅的起身,將一直單膝跪地的唐默扶了起來,這才緩緩的開口解釋自己的用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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